随想录

□晓晶

期次:第1197期       查看:293

  南京回忆·豁蒙楼
  精雕细琢出来的绝非真正的美女。真正的美女,对自己的美并非那么在意。这份不在意,有着随性的自信,也有着顾盼间的挥洒。南京,就像一个对自己的美丽不太在意的美女。
  朱自清的《南京》里说:“最好选一个微雨天或月夜,在朦胧里,才酝酿着那一缕幽幽的古味。你坐在一排明窗的豁蒙楼上,吃一碗茶,看面前苍然蜿蜒着的台城。台城外明净荒寒的玄武湖就像大涤子的画。豁蒙楼一排窗子安排得最有心思,让你看得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一个城市的中心有一个像鸡鸣寺这样的地方,实在是不小的奇迹。这是那个有陈后主和张丽华跳下的胭脂井的寺庙,这是那个梁武帝三次吵着要舍身出家的寺。在鸡鸣寺门口领过三支香,慢慢拾级而上,心便从喧闹浮噪的都市中渐渐抽身出来。新月派诗人陈梦家诗云:“这是座往天上的路/夹着两行撑天的古树;/烟样的乌鸦在高天飞,/钟声幽幽向着北风追;/我要去,到那白云层里,/那儿是苍空,不是平地。”
  豁蒙楼在鸡鸣寺的最高处,四面轩窗。凭窗远眺近处的玄武湖,盛夏的躁热会渐渐隐去。清末张之洞再任两江总督时,故地重游,想起爱徒———戊戌六君子之一的杨锐已经血洒菜市口,不禁悲从中来,决意立楼纪念,取杨锐生前喜读的老杜诗“君臣尚论兵,将帅接燕蓟,朗吟六公篇,忧来豁蒙蔽”之句命名。张之洞在《鸡鸣寺》中写道:“城外湖皓白,湖外山苍翠。南岸山如马,饮江驻鞍辔;北岸山如屏,萦青与天际。鹭洲沙出没,浦口塔标识;烟中万楼台,渺若蚁蛭细。亦有杜老忧,今朝豁蒙蔽。”想来当时坐在这里,是可以看到浦口、白鹭洲的。如今却只能泡一壶雨花茶,与窗外沧桑的城墙对望。
  旁边观音楼里的观音不同一般,他坐南朝北,两侧有联:问大士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坠落于更蓝处
你知道怎样才能遇到美人鱼吗?要游到海底,那里的水更蓝。在那里蓝天变成了回忆。你就躺在寂静里。呆在那里,决心要为她们而死,只有这样她们才会出现。她们来问候你,考验你的爱,如果你的爱够真诚、够纯洁,她们就会和你一起,然后把你永远地带走……
  吕克贝松的第一部片子。滑落,向大海深处,向蓝色更深处。人类天性里就有那么一种宿命,用文字难以表达。失去和得到,就像JACK小时那枚没有得到的硬币,正反两面的隐喻,距离人类很近,距离心灵却很遥远。远离,孤独,黑暗,也可以美到极致。美到屏息的瞬间,恰恰也是无法与此世并存的瞬间。纯真的忧伤最难,恰如那片令人难以捉摸的蓝。忧伤找到纯真才找到了灵魂,蓝色遇到了大海才遇到了生命……如何找到生命真正的渴望?如何才能遇到美人鱼?那答案令人伤怀,那忧伤直指人心……
弗拉门戈随想
节目单上印着清清楚楚的“西班牙国家芭蕾舞团”,舞台上的西班牙女郎舞成了大花朵,我傻了眼。
  我等非专业人士对芭蕾的概念,基本上就是踮着脚尖的那种,没想到人家西班牙芭蕾舞根本就是自己的玩法。芭蕾只是个叫法,西班牙各种风格的舞蹈都有。十八世纪的西班牙芭蕾、弗拉明戈舞蹈和其他带有西班牙民族特色的舞蹈,叫人叹为观止。
  吉他和唱歌都直接出现在前台,但已远远超过了伴奏的概念。如果没有它们,这场舞蹈就没了灵魂。
  舞者的灵魂在西班牙吉他热切的忧伤中醒来。五六个乐手里,一个嘶哑的声音喊起来。真的就是喊,灵魂的声音,喊远比唱来得更直接。只是那喊,百转千回,有着太多隐忍不住的隐忍,含着太多忧伤难耐的忧伤。听不懂那西班牙语的歌词,只是觉得有泪在心里渗出。吉他、嘶哑的歌声和舞蹈,终于撕开了人心里的伤口,血慢慢渗出来……
  附:整场舞分为CAMBALACHE(丝语交融)、Dualia(杜阿利亚舞)、Caprichos(弗拉门戈随想)三部分。“Cambalanche(丝语交融)”就是交换或交流的意思,据说———它意味着风格、文化和传统思想的一种交流,并最终形成了我们现在所说的弗拉门戈。这种交流沿着地中海路线行进,带给了我们丝绸的馨香、菁华和温柔。所有这些组成了奇妙的人类轮回,并向芸芸众生的心灵敞开了大门。Caprichos(弗拉门戈随想)是“幻想”或“想象”的意思,并不是指作品的内容变幻无常,而是力图表现在弗拉门戈的作曲和风格中异于传统并且在弗拉门戈大发展前后起重要作用的一系列舞台舞蹈结构和音乐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