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制改革的探索

　　党的十七大把大部制确定为未来行政管理体制改革的方向，刚刚过去的十一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又审议通过了大部制改革的方案。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著名科学家、我校校友钱学森提出的大化工思想，实际上就是在化学工业领域进行大部制改革的探索。钱学森在应用力学、工程控制论、航天科技和系统科学等领域做出了令世界瞩目的成就，又以一位人民科学家对社会的深厚关怀，把视野投向众多的行业和学科领域，迭有发覆，硕果累累。化学工业就是钱学森关注的领域之一，他很早就开始关心化学工业的发展，1990年代更是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他曾与化工专家、化工部领导乃至国家领导人通信，也曾会见化工部有关领导倾心长谈，更曾亲自到化学工业第一线参观考察，经过一系列的考察和研究，以一位科学家的战略眼光提出了“大化工”的思想。
　　众所周知，新中国成立后实行计划经济体制。在这种体制下，部门设置多，实行条条管理，地区之间，各部门之间条块分割；政府机构设置过多过细，机构重叠、职能交叉、协调困难的情况十分普遍。随着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政府管理部门的改革也在不断地深入。但直至上个世纪90年代，部门分割问题仍然存在。钱学森充分地认识到这一现实问题，他认为“部门分割，地方分割十分严重是当前的主要问题”。后来，他再次明确提出中国部门分割严重是社会主义建设向前推进中的最大问题，并建议向中央提供一个分析结果，报告由于部门分割所带来的损失。深入到化工领域，他特别指出“我国现行的化学工业管理体制太分散，资源合理利用的问题十分突出。”因此钱学森极力反对部门分割及地方分割，提倡从整体上考虑并解决问题。
　　1990年，钱学森在《人民日报》上撰文强调综合开发能源、化工、冶金、建材的问题。他对国内外已经进行的一些实验加以总结后，高屋建瓴地指出：“要把这几个方面综合起来统一考虑，这是21世纪的一个发展方向。”细而言之，钱学森认为，化工不仅可以联系到煤的综合利用，将来还可用太阳光、风力发电，用电分解水制氢、氧，再扩大综合利用范围；化工还可以同钢铁工业，有色金属冶炼结合起来，以提高效益，减少污染。这种综合化工的思想实际上是钱学森对“大化工”的最早阐述。
　　在1988年的全国政协科技委员会上，钱学森与“搞化工”的成思危相识，开始工作交往、书信往来，他们特别就化学工业的发展屡次交流思想。1992年，钱学森在给时任化学工业部部长顾秀莲的信中，提到几年来与成思危同志在全国政协多次谈到“我国化工要走向‘大化工’，也就是化工与冶金、能源、建材工业联合起来的、高度节能、保护生态环境的21世纪产业。”在此基础上，他建议化工部应该迈出部门界限向国务院提出“大化工”的宏伟目标。钱学森在这封信中正式提出了他的大化工思想。
　　翻阅保存于上海交通大学档案馆内钱学森的629袋资料，20世纪90年代以来，钱学森在其诸多与化学工业相关的书信、谈话和笔记中，对“大化工”皆有或完整或零星的阐述。他说：“大化工包括现在的化学工业、材料工业（包括建材工业）、能源工业、冶金工业、制药业、生物化工（包括废液、废水的生化处理业），甚至还有更长远的地下化工等。它们都是改变物质的分子结构，实在化学元素周期表上做文章，应该统一考虑，综合发展。”综上可知，“大化工”涵括化学工业的技术和管理两个层次：它在技术上要求矿业、石油、冶金等不同行业的工艺相结合；在管理上旨在打破部门分割、地方分割，更好地发挥企业的自主权。这两个方面相辅相成、互相促进，技术上的融合迫切要求管理上的统一，而管理上的统一则可以促进技术上的融合。不止于此，还延伸到更深层次上的资源再生和永续利用、生态环境保护的可持续发展问题。
　　大化工的想法逐渐成熟以后，钱学森于1993年上书中央领导，作了汇报。当时的中央书记处温家宝书记十分赞许钱学森提出的大化工设想，很快回信，认为“这是从技术、经济整体考虑问题的，不仅符合科学技术发展规律，而且符合现代化建设的发展方向。”
　　此外，钱学森还讨论了我国化学工业发展的时间节点，展望了“大化工”实施的时间。他认为21世纪初，即建党100周年，即我国建成中等发达国家的开始，化工部还将是国务院的部，老计划经济的影响还在；但“到2021年之后，那将是一个完全新的历史时期，许多事会有大的改革，工业部门分割的局面将会消失，真正的‘大化工’将会到来。”
　　理论来源于实践，钱学森不仅从理论上提出了大化工思想，而且还以理论联系实际的科学精神，积极关注我国工业领域里进行的相关实践。1990年起，他热心煤炭地下气化试验，力主化工与矿业结合。他多次写信给中国矿大主持这项试验的余力教授表示赞赏和鼓励，并提出合理化建议。1994年，这项试验取得可喜成果。另外，钱学森关心大庆油田开发，倡导石油工业与化工结合。1988年他亲自到大庆油田参观考察，几次就地下化工问题与大庆石油管理局总工程师王德民通信交流看法，积极展望“21世纪人留在地面取地下宝藏将是可能的”。最后，钱学森还心系首钢发展，主张冶金与化工结合。1992年，他研读有关首钢的文献和文件，经过深思熟虑，为首钢提出了一条非常可资借鉴的未来发展道路。
　　钱学森的大化工思想，源于他博大而精深的系统科学思想和系统工程的实践。他积极拓展系统工程的应用领域，在他的倡导下，建立起许多系统工程学会的专业委员会，化学工业就是其中之一。1988年12月23日，钱学森致信成思危，提出生产流程的系统工程对化学工业特别重要，敦促他作为发起人成立委员会。在钱学森的推动下，成思危促成12个部委联合起来，于1991年建立了中国系统工程学会过程系统工程专业委员会。这个委员会的建立，对化工、冶金、轻工、建材等工程工业的发展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在钱学森大化工思想的直接影响下，1994年，化学工业部部长顾秀莲提出了积极探索“三位一体”大化工行业管理的新体制的构想。今天，我们以“大部制”的思路再来看“大化工”，或许能为我们国家化学工业的发展提供一个有效的视角。（钱学森图书馆筹备办公室 尤若）